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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羈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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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野離開後。

理想中的季非然:鞏固境界,

實際的季非然:蒙頭大睡。

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,起床酒倒是醒了個七七八八, , 遲鈍的大腦也終於恢覆了運作。

憋了足足一日的統子也終於有機會跳了出來。

“你居然還睡的著!”

“怎麽了?”

“溫野去找風無涯了!男主和反派boss要打起來啦!!!”

酒後的記憶片段瞬間回籠,溫野聽到她說退婚書丟了之後,好像是黑著臉走了……

季非然一臉呆滯:“男主和反派boss打起來, 居然是為了我?!”

統子搖頭:“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缺失。”

“不行,我要去找他!”季非然當機立斷。

原書裏, 溫野和風無涯交鋒了兩次,一勝一負,勝的時候沒把對方趕緊殺絕,負的時候倒是賠上了自己的小命。

說不擔心是假的。

於季非然而言,溫野只是被貼了個“反派boss”標簽的人,標簽是死的,但是她看到的溫野是活生生的。

授她劍術,又出手相救, 除了一張缺德的嘴外,是個頂好的師父了。

她不想溫野走上和原書一樣的結局。

統子自不必說, 他還默默堅持著攻略任務呢,聽季非然說要去找溫野, 立刻重重點頭, 主動找起了溫野現在何處。

統子使勁渾身解數的時候,季非然也沒幹等著, 她找來炳坤,叮囑他道:“我要去找小師叔, 山上你看著些。”

誰知炳坤竟張開雙臂攔在她身前, 死也不挪。

他閉著眼昂著下巴, 像只隨時準備戰鬥的大鵝。

只要回想起溫野帶著殺意的目光,他就還能扛!

死也不能讓季非然離開半步!

“小師叔叮囑過,讓你就留在門派裏,境界穩固了才能出去!”

“可他去找風無涯了,風無涯修為頗高,小師叔身上還帶著傷,若是鬥起來勝負難料。”

“我——我不信,小師叔還能輸不成?不可能,你少蒙我!”

季非然:……平時怎麽也沒看出來,這還是個實力粉。

“風無涯背靠吹雪山莊,又是少年天才,即便小師叔贏了,傷了對方也還是虧本買賣。”

炳坤有片刻的猶疑。

季非然敏銳捕捉到了,再接再厲使出殺手鐧:“沒準吹雪山莊還會讓咱們賠靈石。”

“賠、賠靈石?”

炳坤放下了手,就是現在!

季非然一個靈巧的閃身,繞過了炳坤,正欲禦劍逃離,卻看到了站在炳坤身後的溫野。

溫野不知站了多久,他刻意斂了氣息,以至於爭執中的兩人都沒察覺到他的存在。

“你回來了!”

溫野擡眸,視線裏是季非然跑向自己的身影,她的身後是點著燈籠的草蘆,亮堂堂的,就好像是在迎接他回家似的。

他想點頭,眼皮卻格外的重。

天旋地轉,有意識的最後一刻,聽到的是季非然滿含擔憂的驚呼:“溫野!”

季非然最後一刻接住了軟到的溫野,懷裏的男人身上熱的可怕。

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溫野這般模樣。

疲憊,厭倦,外露的脆弱。

將溫野扶回屋中躺下,季非然看著他睡著時也擰著的眉,輕聲對統子道:“就是上次被妖刀反噬,我也沒見他這樣。”

“這是打輸了?”統子小聲臆測。

季非然卻搖頭:“不像。”

說完她起身道:“不猜了,等他醒過來再問便是。”

睡夢中的溫野卻猶自不安穩,劍眉擰的緊緊的,一道深深的溝壑橫亙在額間,被季非然用手攆開,下一瞬又聚攏在了一起。

“小老頭似的。”季非然吐槽道。

她幫溫野把了脈,並沒有什麽不妥,看情況也不像妖刀反噬,於是便以為是大戰之後倦了,休息一日便會醒來。

直到整整過了三日,溫野依舊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,她才有些慌了。

炳坤早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:“怎麽辦,掌門又不在。”

季非然強迫自己冷靜,沈吟道:“你去一趟驚雷峰找宣天磊,讓他想辦法聯絡掌門。”

“溫野這邊我看著。”

一刻也耽擱不得,炳坤說走就走。

季非然坐回溫野身邊,看向床上躺著的他。

不曾想溫野久睡不醒,她只是扶著溫野躺下,實則他還維持著從外邊回來風塵仆仆的模樣。

白皙的臉頰上兩三道灰塵烙下的印記,像是貓兒似的。

季非然打來一盆水,從額頭開始,替溫野細細擦拭。

“不一天到晚皺著眉的話,也是個清雋少年啊。”季非然手上動作沒停,溫野忽然哼了兩聲,驚了季非然一跳,但不一會兒又恢覆了原本的模樣。

葉生是在隔日到的。

看到季非然的第一句便是:“你沒動過他吧?”

這話問的突兀,季非然卻能明白他的意思,“恩”了一聲,回道:“就連凈衣咒都沒敢施,全等掌門查看。”

“好。”葉生點頭,目露讚賞,只是很快又被擔憂替代,“我去看看,你們且自去休息吧。”

葉生說完徑直進了屋,季非然和炳坤卻都沒離開。

他是半個時辰後出來的,面色古怪。

季非然心頭微松,只要不是面色悲慠就不是大事。

果不其然,葉生凝視了她半晌,對她道:“跟我來。”

季非然乖乖跟著葉生又走到了古木下。

若是有人藏在這樹裏,怕是能聽見不少玄天劍派的辛辣秘密,季非然腹誹。

“溫野可是和誰動了手?”

“應當是風無涯。”

“那難怪。”葉生捋了捋胡須,又道,“是為了你的婚事去的?”

季非然怔了怔,葉生語氣溫和,竟沒半點責備。

“確是。”

“可是他對溫、小師叔使了什麽幻術?”

“這倒不是。”葉生猶豫片刻,認命道,“算了,都是命中註定的。他既然肯為了你去尋風無涯,想來這事也該讓你知曉。”

葉生背過身,輕飄飄的往季非然的心湖裏扔了塊巨石。

“風無涯是溫野的哥哥。”

“臥槽”統子忍不住驚呼。

驚詫只是瞬間的事,聯想起溫野的身世,季非然立刻就反應過來了。

葉生也打開了話匣子:“溫野是從母姓,他娘在他很小時便去世了。我知你聰慧,其他的也大約能猜到。”

“被封印在溫野體內的妖刀正是吹雪山莊莊主所為。”

季非然靜靜聽著,袖中的手卻不由自主扣得緊緊的。

本以為被爹娘舍棄就夠慘的了,原來還有更慘的。

那便是知曉爹娘不是無情之人,只是單單不愛自己。

“吹雪山莊以煉器聞名天下,至今也只有吹雪山莊能煉制出偽仙器品級的靈器。但這樣的輝煌也不是人人艷羨的,因為吹雪山莊曾經的歷任莊主都活不過三十五歲。”

“這仿佛就像上天為了不讓吹雪山莊一家獨大,刻意留下的制衡。”

“我也是撿到溫野之後方知,歷任莊主年少殞命的原因便是妖刀。”

“妖刀可以提高凡人修煉速度,也能極大的激發煉器天賦,所以吹雪山莊素來有門規,只有被妖刀附身的才是莊主繼承人。”

季非然有一瞬間的迷惑:“那小師叔爹娘是屬意他做莊主?”

葉生冷笑:“當然不是。”

“直到風興遙這輩才知道被妖刀附身也是可以破除的詛咒。”

“風興遙如日中天,又何須早早立什麽繼承人呢?”

“但他需要一個替死鬼。”季非然喃喃。

後面的故事季非然已經能猜到了,比她想的更加殘酷。

“溫野不是風興遙看中的繼承人,相反,他只是個棄子。”葉生眉眼冷峻,但轉瞬又恢覆了春風和煦的老好人模樣:“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嚇到你,而是想到你和吹雪山莊也頗有淵源。”

“弟子們的婚約我不該幹涉,但吹雪山莊太覆雜,風無涯或許是正人君子,但卻不一定適合你。”

有一瞬間,季非然有種被看穿的錯覺。

葉生說的沒錯,她厭惡一切無意義的勾心鬥角,只想單純的活著。

但她心中還有個疑惑:“風興遙選擇風無涯,拋棄了溫野,將妖刀種到了溫野身上,這些——風無涯都知曉嗎?”

葉生搖頭:“這些外人又能如何確定呢?不過從我知道的消息來推斷,風無涯大約是不知道的,對外風興遙只說風無涯破境遇險,他們疏忽了小子,這才導致了小兒子命喪魔獸之口。”

季非然挑眉:“這麽說不是也讓風無涯背負著一輩子的枷鎖嗎?這對爹娘最愛的是他們自己吧?!”

葉生笑了笑,並不評價。

場面一時間陷入沈寂。

“溫野和風無涯交手後,心緒波動過大,心魔加上妖刀的作用,這才一直未醒。”

“那該怎麽喚醒他?”

葉生笑笑:“讓他睡著吧,這樣的事不是第一遭了,他能走出來的。”

一直到葉生走遠了,季非然還在想著他臨走時的話。

“等溫野醒過來之後,你從旁勸解他些。”

“小師叔豈會在乎我的話?”

“他聽不聽你的話我不知道,我知道的是,你是這麽多年來,他第一個親自帶進善景草堂之人。”

“或許有了新的羈絆之後,過去的一些就不再能束縛他了。”

“羈絆嗎?”季非然托腮,“壓力好大啊。”

她一直奉行的是“尊重他人命運”,羈絆什麽的,聽著就很辛苦。

可是心底裏有個聲音讓她試試。

季非然絕望的嗚咽了一聲。

“我能說句話嗎?”將季非然和葉生對話盡數聽了去的統子冒了出來。

“你說吧。”季非然趴在桌上,目光呆滯。

“我覺得你該聽葉生的,多關心溫野一些。”

季非然迷茫的眨了眨眼:“為何?他只是書裏一個角色,背景還那麽覆雜,光是想想就很頭痛。”

統子正襟危坐:“你聽我給你分析。”

“你現在的選擇只有兩個,一是做完任務回到穿書局,二是永遠留在這個世界,我說的沒錯吧?”

“恩。”

“那不就結了?!如果你想回到穿書局,那你就要攻略溫野,多關心他是不是應該的?”

“如果你想留在這個世界,就不能將他們當做單薄的紙片人。你留在這裏,那這裏就是真實的世界。溫野是你的師父,他幫過你,你關心他有什麽不應該的嗎?”

醍醐灌頂。

統子的話就像一道光芒,刺破了季非然心中的迷霧,她有決定了。

“統,我從沒覺得你形象如此高大。”季非然道。

***

黑暗中,溫野驀地睜開雙眸。

他習慣了黑暗,只是這次好像有點不同,房裏還有別人的呼吸聲。

他眼帶寒芒的掃去,看到的卻是一張鼾睡的臉。

季非然半張臉隱在雙臂之間,露出小巧的鼻尖,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著。

溫野一瞬間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。

可就是這樣,季非然好像能感受到目光的溫度一樣,還是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
“你醒了!”

臉上的喜悅不似作偽。

“恩。”溫野聲音沙啞,“我沒事。”

溫野頓了頓:“你——一直守在這裏?”

季非然伸了個懶腰:“倒也沒有,掌門來過,他走了之後我才來的。”

溫野斂眸,目光凝在床板上徐徐爬著的一只小蟲身上:“你如果是想第一時間拿到退婚書的話,抱歉,退婚書被毀了。”

季非然瞪圓了眼。

溫野等著季非然的回答,床邊忽而一重,季非然竟坐了下來,浮誇道:“你居然會說抱歉!”

溫野楞了楞,這不是他預料中的回答。

他雙目不由自主的跟著季非然的動作擡了起來,然後眼睜睜看著季非然用兩根瘦削的手指,將自己推倒在了床上。

“好好休息,退婚書毀了便毀了,回頭讓風無涯再寫一次好了,反正他也想退婚,應該會很樂意的。”

季非然不知不覺就將溫野放在了受了傷的小可憐位置上,頗有些喋喋不休的架勢。

一字一句落在溫野耳中,卻丁點兒都不刺耳,甚至讓他有些恍惚。

直到季非然自覺叮囑完該叮囑的,活動了下筋骨準備離開,被溫野握住了手腕。

季非然詫異的停住了腳步,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腕子。

溫野也發現了她的目光,抿了抿唇,握著的手卻攥的更緊了些。

溫野救她時已經抱過她好幾次,但平日裏相處時,溫野從沒和她有過任何肢體接觸。

季非然一直以為溫野對此是有些厭惡的。

難不成是受了傷的人格外脆弱?

看著溫野略顯淩亂的頭發還有不安顫動的睫毛,季非然鄙視了一番自己對病美人的偏愛,認命的坐了下來。

“你需要人在旁邊守著?”

溫野皺了皺眉,擡起的雙眸有前所未有的鄭重,讓季非然心也跟著提了提,收起了玩笑。

“我打贏了的。”溫野徐徐道。

“雖然我受了傷,但是我打贏了。”溫野重覆了一遍。

季非然:……

季非然覺得心被提了一下的自己活像個傻子,這是什麽小學雞的勝負欲!

“哦,真棒!”語氣十分敷衍。

溫野卻像聽不出來似的,反而順桿爬著炫耀上了。

“風無涯天賦一般,但他看出來我是想要退婚書,就趁我不註意毀了退婚書,卑鄙!”

恩,不僅拉踩,還背後說人壞話。

這很反派。

但溫野看過來的眼神亮晶晶濕漉漉的,滿臉都寫著求表揚。

對方是風無涯,回來之後大病一場,說這是溫野最難邁過去的心結都不為過。

季非然決定原諒他。

不僅如此,這次她還要讓溫野成為更受偏愛的那個。

她笑道:“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定能將他打的落花流水。”

“而且啊,退婚書什麽的,根本就沒有你的身子重要。所以下次別這樣了。”

溫野唇角的笑意頓了頓,定定的看著季非然。

季非然被這樣認真的眼神註視著,心頭竟慌了慌,不由自主道:“我不是說你會被他傷了的意思,而是外物自是沒有身邊人重要的,就算沒有退婚書,我抵死不嫁他又能怎麽樣呢?”

“你當真不嫁?風無涯……品性不差,家世也不錯。”

不是你剛說人家卑鄙?

休想試探我!

季非然跳過陷阱:“他家世越好,我嫁過去越是麻煩,那麽大一個門派,若是日後他繼承了,我豈不是莊主夫人?忙管理那麽大個山莊,我可不幹。再說他那端正的長相就不是我的菜。”

溫野的註意力被成功帶偏:“世人皆說他品貌皆佳,你喜歡何種的長相?”

“反正不喜歡特別端正的那種,硬要說的話,我喜歡有點邪性的那種吧。”

說時目光落到溫野身上,差點脫口而出“你這樣的就不錯”,但這話多少有點暧昧,不能亂說。

溫野也不知讚不讚同,點了點頭:“邪性的,也挺好。”

季非然再次起身欲離,這次溫野沒再挽留,只說:“明日隨我去個地方。”

季非然答應下來,溫野才又躺了回去。

翌日。

季非然一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溫野。

依舊是一身玄黑色的劍袍,但腰間和衣領都綴了一圈銀邊,襯的人愈發貴氣。

莫非今日是要帶她去什麽重要場合?

“你等等。”季非然對溫野道,合上門立刻飛速給自己摸了個妝,又重新挽了個發髻,在季延送的琳瑯滿目的釵子裏,找了根看上去最貴的帶上了。

換了身紅色襦裙,在銅鏡前看了看,覺得自己足夠莊重了,才又打開門。

溫野似乎想對她說什麽,四目相對的那刻眼神卻直楞楞的,忘了接下來的話。

“天仙下凡啊!”一旁的炳坤咋呼道,“小師妹今日真好看!”

季非然叉腰:“每天都好看,以後記得日日都得這麽誇。”

“自然,今日格外好看。”

被人誇讚自然是開心的,季非然笑盈盈的走向溫野,直到在他身側站定,才發現溫野一聲招呼都沒打,猶自怔楞著。

“我們要去何處?”季非然偏頭問道。

溫野如夢初醒,按捺住自己澎湃的心跳,終於想起要說什麽。

“你為何沒帶鳳鳴?”

季非然看了看炳坤,壓低嗓子道:“太貴重了,就這麽帶著招搖過市不太好吧?”

季非然一靠近,若有似無的香氣便縈繞在鼻端,溫野的視線裏只能看到一截白晃晃的脖子。

郎朗白日,不知是誰喉頭莫名幹澀。

“有我在,你只管帶著。”

既然溫野這麽說,季非然便又跑了回去拿上了鳳鳴。

炳坤目送著兩人禦劍的身影消失在天邊,忽然生出個荒唐的念頭來,他怎麽覺得這兩人有點般配?

他很快搖搖頭,把這大逆不道的想法給搖了出去。

***

溫野帶著季非然到了一處凡間鐵鋪。

鐵鋪與尋常的鋪子看著沒什麽差別,只是季非然在靠近那打鐵的匠人時,發現了些微不尋常之處。

鐵鋪裏的工匠都是有修為之人。

溫野已經神色如常的走了進去,季非然趕忙跟上。

鐵鋪的掌櫃見到溫野面色一凜,待看清他身後謫仙般的人兒的時候,眼睛都看直了。

直到死亡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——

掌櫃哆嗦了一下,趕忙收回視線,諂媚笑道:“不知這位公子和夫人是來選劍的嗎?鋪子裏各式刀劍都能定做。”

“我們不是——”

“我們要極寒之地的玄鐵鍛造的寶劍,貴處可有?”

“那可不趕巧呢嗎?在下手裏剛好就有一塊玄鐵,還請公子隨我來。”

季非然將解釋的話吞了回去,亦步亦趨跟在溫野身後。

兩人穿過堂屋,又走了一段九曲十八彎的回廊,掌櫃一直將兩人引到一處院落前才停了下來。

院子裏荒蕪一片,只有一口枯井。

溫野徑直朝枯井走去,然後——直接跳了下去。

季非然:……她好像誤會了什麽。

以為要出席什麽重要場合,還特意打扮了一下的自己好像有點傻。

季非然腹誹著,緊跟著溫野,也跳進了枯井。

潮濕的井底有股腐朽的泥土夾雜著碾碎的青草氣,仔細聞的話,還有絲淡淡的血腥氣。

季非然落地不穩,一個趔趄被溫野扶住了。

“謝謝。”

“跟我來吧。”

溫野的聲音在井底顯得悶悶的。

季非然塞了一肚子的疑惑,她已經鬧不明白溫野究竟賣的什麽藥了。

溫野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,點了一展油燈走在了前面。

井下原來別有洞天,季非然跟著溫野走了半柱香左右,眼前豁然開朗。

溫野半側過臉,聲音裏有種季非然說不出的暗潮洶湧。

季非然的視角只能看到他半張側臉被籠罩在光暈裏,一半明亮一半暗沈,溫野讓了讓身子,季非然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場景。

被溫野擋著的是一間刑房,正對著她的是個被裝在缸子裏的男人,男人只露了一顆頭在外面,滿面血汙。

房間四周也都是掛著血跡的刑具,還有人事不省的犯人。

溫野一揮手,那被攏在其中的血腥氣和咒罵聲忽然鮮活起來,朝著季非然撲了過來,季非然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,皺起了眉。

溫野轉過身,季非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深淵裏的怪獸盯上了似的。

只聽溫野對她說:“這裏受刑的都是我的仇人,這一切都是我為了覆仇準備的。”

恩,然後呢?

“看過之後,我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。”溫野徐徐說著,目光死死凝在季非然身上。

“離開?去哪裏?”季非然有點懵。

溫野翹了翹唇角:“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。你,要離開嗎?”

作者有話說:

季非然:我能說要嗎……

溫野:你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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